荣伯当然是不能留,寻了套衣服给他入里换上。
致远捎了些农具回来,一路看见水迹一直到家门口。
“你买了什么?”
“你自己看看。”
致远一把扔到桌上。
“豆子??现在种这个太晚了。居然还有花种。你见着爹了?”
“你说哪个?”
“....那你又说哪个?”
“没见着你爹,见着我爹了。谁在后面?”听到后面传来窸窣的衣料摩擦声,致远作势要向前走去。
荣伯惊觉敛容,只诧异的望着他、
致远的表情有些僵硬。
荣伯笑呵呵的躬身,“我是来接大少爷回去的。不小心失了水。”
“荣伯,我不会回去。你也别留,我们实在没办法供你吃喝。致远,你告诉他。”
宁致远恶声恶气道,“你回不回去关我什么事?”
“你!”荣伯气得发抖,身子颤了颤,费力张开嘴,“穷得没饭吃,没衣穿,连个堂堂正正的人都做不了,老婆都要被人抢了!”回身抓了文世倾的手腕,出门疾走。
致远话也不讲,只一路走一路跟着他们。
“你个虾皮赖三,跟着我们做什么?”荣伯一路骂骂咧咧,手却紧抓不放,玉色的手腕已被掐得泛红。
“我送你们一程行不行?”宁致远走路像雀儿一般,一路笑着。
文世倾被紧紧攥着,脚哪怕胶着地,也被强行挪动,回头看宁致远,瞪着他,只想瞪到死。
到了那条渡河口,荣伯已扶着船篷,半只脚跨上去,回身拉世倾。
世倾不住摇头,脚却不得已跨上去,否则便会踩到水里。
有双手揽住他腰侧,把他往后拉到怀里。把他从船上凌空抱下来。又顺势踹了渡船一脚,使船上伸出手漂去老远。
“世倾,把荣伯送到这里就好了,我们走吧。荣伯路上注意安全!”他握着世倾一只手朝远处挥挥,世倾笑得不行。
世倾高声喊道,“荣伯,回去叫我爹不用担心。”
荣伯气哼哼,进了船篷。
一直到船没了影,世倾还在笑,更掩不住他眉眼清亮,干干净净,真正是明艳绝伦。
致远虽万般不愿承认,心中却顿生绝望。真的比街上那些胖妓女好看多了。
他又恶声恶气,“回去了!还笑!我饿都饿死了。”
“你怎么这样耍我们两个?”
“文大少怎么问那么蠢的问题,我不这样怎么把那尊瘟神送回去?”
“别这样说荣伯...”
“今天吃什么?”
“豆子...”
“豆子!又是豆子!”
及到坐在饭桌前,
世倾才闷闷说道,“致远,别再想着把我打晕带走了,可以吧?”
“嗯。”
“也别下药。”
“哦。”
“还有...”
“吃你的饭!”致远抬起头来瞪眼喝道。边说边给他碗里塞了些菜。
第二天两人早起,一起去犁地。两人都是半路出家的农民,根本毫无经验。
他们买不起牲口,只能借了郭大娘的犁帮忙,两个人一起,一个人在前,一个人在后。
“致远,哪有人像你这样横一道竖一道的?”
“我不知道,难道你知道?”
“你看看人家。”世倾指了指不远处,犁得工整的地。
“.....”
“你租了多少亩?”
“两亩半。”
两人就地坐在田垄旁,都喘着些气,汗珠直流。
世倾坐下来,露出红肿的脚踝。致远仰头喝口水,递给他水壶,眼珠在他脚踝上转了转。
“你歇着罢,剩下不多了。”
“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快。”世倾脸上平平常常,始终没有什么忧虑。
“谁说的?你笨手笨脚,拖时间。烦死了!”
世倾笑笑,“你倒是比以前会心疼人了。”
“我呸!”宁致远起身背过身去犁地。
有路过的热情汉子过来帮忙,姓洪,精壮有力,一来就上手。
致远不明就里,以为是村民过度热情。
末了,世倾方才点头致意,“辛苦你了,洪大哥。”
“嗯?你们认识的?”
洪大哥嘹亮的哈哈一笑,“我以前在文府干活,农忙才辞职回来的。文少爷治了我母亲的病。”
致远一脸诧异,“你还会医术?”
世倾也一脸诧异回望他,“你才知道?你结婚前没有找人打听过我的吗?”
洪大哥便道,“文少爷中西贯通,是在东洋留过学的。”
宁致远一惊,大眼珠子转来转去,嘴巴微张,甚至有些可爱了。
世倾敲他脑袋,“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特没用,特别不学无术啊?当初我就是这么觉得的。”
致远无力地翻个白眼,“读书那么多有什么用,还不是和我一起当农民”